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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节 怪梦一

胭脂盒 by 提灯小厮

2022-11-29 15:40

从后院回来,四人并没有直接睡下,一种无形的阴霾在尚大浩的心头萦绕,他可不认为之前看到的那个白色的影子会是戴明搞出来的,令他不安的是那个白色的东西,它太诡异了,当他往窗户里看去的时候,那个背影仿佛是已经等候他多时了。

“也许,这次真的是看花眼了,那可能是个雕像,月光照在上面正好形成的阴影也说不定”,尚大浩找到了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,他斜靠在床头上,没有一点睡意,看着镜子里的李新梅在梳妆台前摆弄什么东西的模糊影子,他陷入了一轮接一轮的思考,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刚刚见到的每一幕。

此时,隔壁又发出了疯狂的靡靡之音。显然,又一次激烈的造人运动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。

李新梅坐在梳妆台前,借着烛光,认真研究着那个刚刚在后院捡来的小盒子,那是一个极其精致的金属盒子,整体银白色的,盖子上是一个金黄色的小笛子作为把手,大小如同个常见的月饼,合上盖子后,上下的花纹严丝合缝,浑然天成的结合在一起。在那诡异的纹路上镶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小石头,石皮上蒙了一层被岁月侵蚀的痕迹,偶尔反射一线烛光。

原以为盒子会锈蚀的厉害,事实上,除了一层灰尘和少量的黑斑,几乎没什么损伤。

“大浩,你来看看,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看样子还挺有年代感的”李新梅头也没回的喊道。

“没心情,不定是哪个游客落在这里的呢?”

“我看着有点像电视里说的文物呢?”

“文物?别扯了,这宅子不知道住过多少游客,怎么会留下宝贝给你捡”
“说的也是...”

最终,尚大浩拗不过李新梅的央求,还是极不情愿的从床上下来,不耐烦的走了过来。不过,当他将盒子拿到手里的时候,眼睛突然眯了起来。这东西一看就不是现代的,凭着多年被父亲鉴别文物时的耳濡目染,一经手,他就断定,是老物件无疑。

“这,这东西好像是银的,上面的笛子好精致,还有这石头,新梅你看,这,这竟然都是宝石!”

“啊,没这么夸张吧”

“我看像是真的,我们发财了,哈哈哈”看清东西后,尚大浩竟有些爱不释手,刚才的心烦意乱也一扫而空,拿着小盒子在烛光下左看右看。

“大浩,你说的是真的,如果真是宝贝,咱们可得藏起来,要是让人看到,难保不会有谁动了心思谋财害命!”

“不错,尤其那俩货”

“嗯,这东西我拧不开,好紧”尚大浩用力拧了几次,盖子竟然纹丝不动。
“也许是里面锈住了”李新梅猜测。

“或许吧,太晚了,咱们睡吧,明天再去后院找找”

“还去呀,你先睡吧,我在看看这个小盒子,我很喜欢呢”

“快点哦,我等你哟,亲爱的....”受隔壁影响,尚大浩早就欲火难耐了,刚刚得心烦意乱,也没被小盒子的事冲淡了,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。
....
李新梅还在把玩着那个小盒子,看着那精致的花纹,擦掉灰尘后闪着光的宝石,还有那形象逼真的小笛子,真的就爱不释手,似乎这东西原本就应该是她的一般。

“嗯?”李新梅突然一惊,小盒子竟然被她就这么轻轻的给拧开了,李新梅突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,她想,一定是尚大号刚刚在跟她开玩笑,他早就帮她拧开了盖子,却故意说拧不动。

盖子刚刚拧开,一股淡淡的幽香从里面钻了出来,这香味有些奇特,像一只幽灵,一直围绕在李新梅的身周,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小盒子里的李新梅,自然是闻到了这股让人极度舒服的味道。她将目光锁定在小盒子里那一块淡粉色的胭脂上,却没有注意到,刚回到床上不久的尚大号已经鼾声如雷了。
“好香,原来这竟是一个胭脂盒”嗅着那香味,李新梅突然产生了一种,流连忘返,难舍难分的情绪,像是一杯装满故事的美酒溢出醉人的芳香,让人沉醉其中。

夜渐渐的深了,虫鸣与尚大浩的鼾声共振,让山里的夜晚多了一种稀有的宁静。院子里皎洁的月光,像一张惨白的死人脸,露出鬼魅的笑容。

突然,一阵困意袭来,李新梅打了几次哈欠,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,她舍不得这胭脂盒里透露出来的幽香,不想因为睡去再醒来时,香味就会消散,她伏在梳妆台上,渐渐的,已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。

此时,一道白色影子从梳妆台上的镜子里一闪而过,带来一阵微风,蜡光摇曳了几次,终究没能抵挡得住,熄灭了。

月华撒下,依旧如从前那般清冷。隔着窗户,月亮门上,其中一只作为装饰的神兽,正在张嘴龇牙,没人知道,更没人去欣赏,那是为了震慑邪魅,还是彰显威严。

“咦咦咦,呀呀呀……”一阵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了李新梅的耳朵里,那是一位青衣在吊嗓子的声音,可是她的声音怎么会如此清澈,如此幽怨,一定是她的声音中饱含某种情感,这样才能在台上更有感染力吧。

“这青山,这绿水,这朴实无华的乡亲,这世道,这铜臭,这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场……”又是几道熟悉的老旦声音传进了耳朵里。她想起了以前爷爷教他唱戏的过往,她学了几年,最后在父亲强烈的反对下,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坚持了许久的爱好,跟着父亲去城里读书。可在当今社会,世风日下,人们都绞尽脑汁的搞钱,竟还有人有闲情逸致学唱戏。

“咦咦咦,呀呀呀,三月繁花那个卖劲的开,三月的庄稼那个可劲的长……”又是一阵悦耳声音传来,李新梅此时才看到,原来自己是置身在一片山谷之中,山谷里的景象,正如刚才那两句吊嗓子的声音唱出来的一样,空气清新,景色宜人,暖烘烘的阳光下,山兽嬉闹,虫草为邻,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
“难道我是在梦里,还是?可是,现实中怎么会有这么美好又纯粹的地方”他想去抚摸那些花花草草,可是,当她伸出手刚刚碰触时,却发现自己并不能触摸到他们,手直接从叶子上一穿而过。

也许只能看,只能听吧,她想!

此时,除了这股新鲜劲,他最急切想知道的,是前方拐弯处那个吊嗓子的是何人。从声音里听得出来,那应该是位二八芳华的女子,声音清澈的就像初春时的山泉那般有力,又像是寒冬腊月冻透了的冰川那般透彻...

飞鸟不惊,百兽乞望,她像一个幽灵,在这个新奇的梦中寻觅。到了拐角处,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底子,点缀着月黄色白花花罩衣的女子背影,长衫罩着短打,腰间系着一根红色的丝绦,扣子是用布条打结做成的,头上垂落下一种叫不上名字的花辫子,一根银簪子穿过发际,点缀着几朵红黄相间的野花,自然,淳朴,那是一种纯天然的美。旁边放着一只背篓,已经装了半篓红红绿绿的药草。

原来她在采药,她是个医生吗?还是一个戏子。
“嗨,你好!”
“请问,你是谁?”
“可不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……
她问过了,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,便放弃了。她早就想到,这次的梦很怪,明明能看到也能听到,就是摸不到,似乎自己倒像个幽灵,看着眼前的一切,这里的人却不能发现她的存在,她像是一缕微风,一个信念。

她绕到女孩的正面,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子,脸上却挂着艰辛的生活烙下的痕迹,只见那女子烟眉微蹙,打着兰花指,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刚才的戏词和动作,让她想起了曾经跟爷爷学戏的日子,可是她怎么能做的那么好呢,那声音,那动作,还有那以假乱真一样的表情和情感,这难道就是古时的人么?

李新梅听得入了神,她坐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,痴迷地听着那无暇的声音,品味着那几千年不变的戏词。时间过得很快,转眼一两个小时过去,女子悠悠然又向前走去,一边走一边观察周边的草木,发现可用的草药,就采下来放在背篓里,而李新梅就在后面一直跟着,她想要看看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儿。

女子走进一片小林子,正准备采摘一棵药草的时候,突然一阵“哒哒哒….”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而来,女孩似乎是受过惊吓,匆忙的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。一行八人的马队从不远处的山路上呼啸而过,这些人都穿着华丽,骑着高头大马,提弓背箭,嚣张至极。为首的两人更是束发金冠,腰悬宝剑,其他人则一身短打,腰挂长刀,扎着紫色头巾。不用说,这一定是城里的公子哥带着下人来山里打猎了。

马队过去不久,前方的山坳里冒出阵阵浓烟,烟火里夹杂着皮毛烧焦的味道很快弥漫了整个山谷。

此时,那女子已经快要穿过山林,向山间一条小径走去,她准备离开这里,却发现前面出现一只受伤的白色小兽,它浑身是血,拖着受伤的后腿向她的方向过来。那只小兽似乎能通人意,眼神里时而憎恶,时而又惊恐,突然又饱含伤感。女子向小兽走过去,小兽挣扎着要逃离,可是它怎么还跑的动。
这时,马蹄声又响起来,是从山谷那边传来,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,大声呼啸着飞奔而过,马鞍下挂满了猎物。

马队通过的时候,女子已经将那只小兽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药篓里,两人朝着刚刚发出浓烟的地方走去,看到的场景令他们愤怒不已。那是一处黄鼬的巢穴,已经被那帮人用火给封了出口,现场还留下了很多烧焦的皮毛和尸体,女孩看了一眼药篓中的小兽,怜悯,愤怒,无奈,女孩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,而那只小兽则是像通了人性一样,虽已奄奄一息,眼里却掉下串串泪珠。

女孩带着小兽回到营地时,太阳已经西斜,那是一处小山,有几十人正在整理着附近的草木和石头,显然,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当地的农民,只有少数几个是穿着短打的人,这里果然是一个戏班,李新梅心里验证了之前的猜想。
女孩刚走进营地,就有两个壮小伙跑上来帮她解下了背篓,可是,背篓又被她猛地夺了回去,因为这次与往常不同,背篓里多了一只小兽,在场的人微笑着向女孩点头示意。

这个山头已经被大伙开辟出了几百平米的空间,周边也扎上了一些篱笆墙,面积还在持续的扩大着,几间茅草屋就是戏班的班房。这一切都让李新梅看的目瞪口呆,当然也备受感动,感动的是古人的淳朴,吃惊的是她认出了这些人的打扮,通过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,以及以前学唱戏的经验,看服饰打扮,她判断出这些人应该生活在大明王朝的某个年代。

李新梅跟着女孩走进了一间茅草屋,女孩将受伤的小兽从背楼里抱了出来,那只小兽似乎已经没有了害怕,眼睛呆滞,像是等待着死神的到来。女孩检查了小兽的身体,后腿有一处箭伤,但没发现箭头,应该是小兽逃跑的时候,掉在了某地。于是,伤口豁的很大,身上有几处皮毛被烧得厉害,露出了里面的皮肉。女孩小心翼翼的为小兽清理了伤口,又将刚捣碎的草药敷上,喂了些吃食。

李新梅在这里似乎也觉不出疲倦,女孩每天除了练习必修功课,就是帮助山下前来的乡民看疾病。在这期间,戏班在山下的村子里搞了一次演出,村民似乎都成了李新梅时代的追星粉丝,只是明星是那个唱戏的女孩,村民们看戏入了迷。

女孩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照顾小兽,七天过去,小兽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,它能自己吃东西了,皮毛也被李新梅梳理的柔顺锃亮,整个戏班和山下的村民都知道了,女孩去山里采药的时候救回来一只受伤严重的小兽,还将它救活了。

因为女孩的缘故,也或许是这一身雪白的皮毛,不管是普通村民还是曾经的猎人,都很喜欢这只小兽,还有人专门给它送来吃的,小兽似乎对女孩产生了依恋,它不再害怕,还经常调皮的在女孩身上蹭一蹭。
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,小兽走了。

那夜,女孩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,她看到了小兽站在窗户上,深情的回头看着她,在皎洁的月光下,显得孤冷萧瑟,一人一兽就这么面对面对视了好久,然后,小兽回头一跃而下,朝着丛林深处那清冷的月光而去。那不舍的眼神,把李新梅内心深深的触动了,因为只有她知道,在女孩醒来之前,小兽已经在窗户上守候了几个时辰了,它抬头看看月光,再回头看看床上熟睡的恩人,又看向远方,就这样,就这样,它舍不得走,但是它也不能留。

李新梅就站在她身边,想去摸摸他那洁白柔顺的皮毛,可却如同摸到了空气一般,小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。就这么一跳,向着月光,向着远处而去。
李新梅突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,她醒了,天也快亮了,是尚大号正在轻轻的摇动她的肩膀。

自己的脸上却淌满了泪水,那是感动的泪水。昨夜,她竟然趴在梳妆台上睡着了,手里还攥着那个昨晚捡到的胭脂盒。

她想要将刚刚梦里的事情讲给尚大号听,可是刚刚如在眼前的事情,一张嘴又突然像是忘了一般,冷清明儿的寒气袭来,此时虽是夏天,但山里的寒气还是让人忍不住打个冷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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